我国国际法学界的前辈学者、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国际法学科的主要奠基人之一、著名国际法学家王献枢教授因病于2017年8月7日14:30在武昌逝世。
王献枢教授毕生致力于法学学术工作和法学教育事业,为我国培养了大批法律人才,为我国国际法理论体系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先生奖掖后进,甘为人梯,对每一个学生都爱护有加,是学生们敬仰和学习的典范。他的不幸去世,是中国国际法学界的重大损失,也给学生们的心中带来了巨大的伤痛……
两位著名的法学学者吴汉东教授和邵沙平教授都曾是王老师的学生,共同受到先生的恩诲。他们感恩先生对其一生事业的启蒙和影响,感动先生对其生活的关心和照顾。得知恩师逝世,二人悲痛不已,遂将内心追思化成文字,以悼念先生,慰问先生亲属。先生永远活在学生们的心中!
怀念先生讲课的笑颜
吴汉东(于2017年8月7日凌晨)
8月6日,恰是立秋之日,我正在北欧访学。当地凌晨时,国内同事、同学和学生,通过短信或微信传来王献枢先生逝世的消息。初闻深为震惊,再思哀悼在心。万里之隔,行程在期,不能最后送先生一程。长夜竟不能寐,追思遂成悼文。
四十年前,先生结束颠沛流离,回到久别的大学校园。那时正值法学教育恢复之初,先生执鞭任教,我等有幸成为他的学生。武汉的夏天挥汗如雨,先生在斗室里,一手执扇,一手执笔,准备着教案。尺厚的讲稿上印着汗水,更留着心血。新学期的课堂上,先生笑谈世界风云。那时国际法教学时数不多,但却深受学生欢迎。国际法问题的课堂讨论往往成为联合国大会发言,不仅是"独立宣言",更多是激烈辩论,先生俨然联合国大会主席,在微笑中掌控着局势走向。国际法课程总是那么生动、有趣,除了我们乐此不疲,还吸引了来自其他专业、其他学校的旁听生。勤勉、认真,执著于学问,这是先生给我最初印象,也是我毕生难忘的形象。
在当时的中南政法,有国际法的“三剑客”,国际公法的王献枢老师、国际私法的张仲伯老师、国际经济法的孙光才老师,都是中国国际法学界的著名学者,我们当时直到现在都以先生们为自豪。也许正是在他们的影响和引领下,法律系77级毕生后从教的十多位同学,竞有一半以上继承了先生的衣钵,包括现在中国政法大学的黄进、中国人民大学的余劲松和邵沙平、武汉大学的李仁真、本校的马琳和张晓东,以及先是执教后是大律师的陈钢。我虽然从事私法教学和研究,但所涉的国际知识产权问题也有来自先生思想影响。
言传身教,薪火相继,这是先生留给中南法学最宝贵的财富。
从大学毕业到在母校执教,先生在中南大的日子竟有六十余年。三寸笔、三尺讲坛、三千桃李,先生一直从事国际法研究,一直在法学院教书,毕其一生之力,贡献中南,终老中南。
夜已深沉,思绪万千,久久不能自抑。我们将永远怀念先生,在天国里还会有先生讲课的笑颜。
沉痛悼念我的大学老师——王献枢先生
邵沙平
王献枢老师仙逝时,我正在北京医院的病房里陪护我的先生。当我从同学群中看到“沉痛哀悼王献枢老师”、“王献枢先生千古”的消息时,我好半天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希望这是个误传的信息。
王献枢先生是大学为我们讲授国际法的老师,是我走上国际法教学研究之路的引路人。我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法学本科生。那时全国法学本科生77级一共才100多人。我们学校法学77级就一个班:50人。我们有幸遇到了一大批德才兼备、对学生爱护有加的好老师。受同学们的信任,我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学习委员,对很多课都非常喜欢,与很多老师都因工作关系建立了联系。但最终选定国际法教学硏究之路(硕士、博士均攻读国际法学位,并在武大和人大从事国际法教学研究三十多年),现在回想起来,是受到了多位恩师的影响。王献枢老师就是对我影响至深的一位恩师。
在上世纪70年代,人们对法学知之甚少,对国际法的研究更是冷门中的冷门。有很多学校根本就不开设国际法这门课程。国际法的研究是典型的长期持续的投入才有回报的领域,但是中国的改革开放又非常需要国际法的研究。王先生将国际法的课程讲得活色生香,我们听得如痴如醉。当我从事三十多年国际法的教学和研究后,我深知,先生是用生命在浇灌我们这些“法学之花”。先生85岁那年,我和几个学生去先生家里看先生。先生和先生的夫人--庄老师(也是我们的大学老师)对我们大学班上同学的当年秘闻和现状,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我还像当年二十少年那样,聆听恩师谈古论今。敬爱的先生,虽然我不能亲去武汉为你送行。但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