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岁时北大法学院最年轻的教授
北大法律信息网上有陈瑞华的主页,我是常客,不过,与他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怎么就来北大教书了?”我开门见山地问。“我赶上了一个好机遇。”陈瑞华说,机遇可以改变人的一生。
的确如此。能够成为北京大学法律学系第一位法学博士后,对于陈瑞华来说,是一个机遇,然而,机遇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1985年,陈瑞华考入中国政法大学学习法学,从学士到硕士、再到博士的十年中,他几乎看完了图书馆里刑事诉讼法方面的所有英文原著。“到北大后,我的视野大大拓宽了,不再‘以法论法’,而是开始联系各学科的相关知识,综合考虑。”毕业留校后的他,在33岁那年被评为教授,成为当时北大法学院最年轻的教授。
“做教授难,做北大教授更难!”
陈瑞华被人提及最多的是他33岁那年被评为教授,在当时的北大法学院创下一个“最年轻教授”的纪录,这个“纪录”曾被他保持了多年。“‘北大法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好像很风光,但是对我而言,承受的是别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处女作 睡觉时都要放一本在枕边
“我的第一本书虽然只是我学术生涯的开始,却深深影响着我的学术之路。”
1997年,陈瑞华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学术著作《刑事审判原理论》,这部专著的贡献,在于对刑事诉讼价值的理论研究。尽管在法学界引起不小反响,多次获奖并被多所大学法学院列为研究生学习诉讼法学的必读参考书,但是在出版前却几经周折。
“这是我的博士论文,在答辩过程中受到了一致好评,答辩后我自视挺高,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但没有想到的是,在以后的几个月,这本书稿竟几次被出版社退回来,以至于我一度产生了放弃出版的想法。”
回忆起那段往事,陈瑞华笑着说:“这本书倾注了我太多的心血,当时计算机还没有普及,初稿、修改稿全部是我手写出来的。不怕你笑话,新书刚刚问世的那几天,我激动得睡觉的时候都要放一本在枕边。”
现在看来,在刑事审判性质、价值标准、程序正义理论、诉讼原则、诉讼构造分类等方面的研究取得较大突破的《刑事审判原理论》,可能不属于陈瑞华的巅峰之作,甚至连代表作也算不上,但却确定了其学术生涯的基调。
当我问到治学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时,陈瑞华不假思索地说:“自由。让思想自由地徜徉在学术的天空,这是治学的前提。”多年来陈瑞华始终坚持不兼职,不做官,全力治学。
现在陈瑞华把大部分时间用于写作,还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他说:“写,就要沉下心来积累,就要穷尽所有可能的材料,就要创新。如果单纯追求数量的话,我一个月就能写出一本书来。可是我看重的是学术质量,没有一点‘干’的东西就别写。我的书至少要做足两三年的准备才敢动笔。”这份严谨体现的是治学者内心的良知和自律。
设想 结合历史学人类学研究法学
“每每与实践接触,我都能感受到‘一种活生生的现实扑面而来’,自己的观念受到冲击,对司法实践的了解更加准确。”
陈瑞华在他的第三部学术专著《问题与主义之间——刑事诉讼基本问题研究》中第一次提出了“中国的问题,世界的眼光”这一前瞻性的法学研究思路,其中,“中国的问题”应当是法学研究的具体对象,“世界的眼光”则应是研究者所持的思路和所要达到的境界。
在陈瑞华看来,中国法学要想作出自己的独特贡献,不能只是重复研究西方学者研究过的问题,重走西方学者走过的老路,而必须从本国正在发生的重大社会转型和变革中寻找问题,通过对中国问题的描述和分析,对问题的现状作出尽可能精确的解释。
多年来,为了找准“中国的问题”,陈瑞华一直坚持深入基层搞调研、试点,与地方法官、检察官、警察、律师进行了较为广泛的接触,从而掌握了中国司法制度运行的实际状况,获取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
“我现在最大的野心就是把社会科学一般性的研究方法引入到法学研究中来。未来的法学研究要结合历史学、社会学、经济学、人类学等学科。”
学术 论著引用率位居法学界前十
有人说讲台上的陈瑞华就像一位激情澎湃的演说家,他说这完全是被“逼”出来的。“以前我给司法系统的领导讲课,一上讲台就听到台下发出异样的声音。因为我的年龄,让台下的‘听众’产生了不信任感。”但每当走下讲台,常会有人对他说:“小伙子你的课讲得真不错!”
如今已是不惑之年的陈瑞
北大是个大师云集的地方,学术竞争非常激烈,陈瑞华常常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来激励自己,多年来,他一直笔耕不辍,第一本专著问世后,又先后出版了《刑事诉讼的前沿问题》、《看得见的正义》、《程序制裁理论》、《法律人的思维方式》等八部学术著作,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学术成果。在近年来的法学论著引用率统计中,陈瑞华的十篇论文进入法学界最有影响的200篇论文之列;他的论著综合引用频次位列法学界前十位。2004年11月,他被中国法学会评为第四届全国十大杰出青年法学家,学术水平获得了法学界的广泛认可。
“35岁之前,人是浮躁的,但是这几年我迷上了古典音乐。也许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了,心便可以沉下去,这正是做学问所需要的心理素质。”陈瑞华坦言自己的“巅峰之作”还没有到来,尚需要长期的积累,尤其要从其他学科汲取营养,学贯中西、博采众长。留一部传世之作,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