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松年,1936年11月生,浙江宁波人。1960年毕业于华东政法学院,现为中国政法大学
法治周末见习记者 肖莎 法治周末记者 王婧
对很多人而言,74岁是个每天喝喝茶、聊聊天、看看报、散散步的年纪。然而74岁的应松年依然是个“空中飞人”,忙于到处调研、讲学,推动着中国行政法学的发展。
谈起这些年来在法学教育上做过的事情、带过的学生,应松年嘴角上扬,如数家珍:从最初在西北政法大学带过的本科生,到在中国政法大学、国家行政学院带过的硕士生、博士生,其中不乏当今行政法学界的领军人物。
“当老师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可以看到学生的成长。而且现在每到一个地方开会,只要有学生在那里,他们有时间就会去看我。”应松年说。
“我不是个自信的人”
在弟子们看来,中国的行政法学有今天的成就和影响力,与导师应松年的努力分不开。
尽管1980年从新疆伊犁调回西北政法大学工作时,应松年的初衷是钻研法制史,但由于当时西北政法大学缺乏行政法
“西北政法大学的图书馆特别好,那时候有相当丰富的行政法方面的文献。”应松年说,“西北政法大学也干了件好事,‘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让我们老师们到其他政法院校去学习,我在西南政法大学、中南政法大学、北京政法学院等学校也看了很多相关文献,并且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很多老朋友”。
虽说如此,应松年告诉《法治周末》记者,当他向当时的司法部法学教材编辑部的
时隔多年,他已经在行政法学领域里成为泰斗级人物,开创了中国行政法众多“第一”,如参编第一部行政法学教材、培养第一代行政法学研究生、参与新中国第一部行政诉讼法的起草,以至此后众多行政法的出台,都包含着他的心血,但回想起那时的“年少气盛”,应松年仍说:“我不是个自信的人,但当时也看了一些材料,心里有点数。”
说起老师的不自信,弟子们表示:“老师也许不是最自信的,但非常努力。”曾经做过应松年秘书兼科研助理的王静告诉记者,在她眼里,“
“
王静是应松年2003级博士,曾做过应松年近4年的秘书兼科研助理。
王静告诉记者,老人家似乎不知疲倦,他每年都会有自己的计划,要推动哪些事情心里非常清楚,而且即使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也会把一切事情安排得很好。“他的那种忙不是表面的忙,是发自内心的,在
对王静的这种评价,应松年笑了笑说:“做任何事情都要全身心地投入,定了目标,就要付出全部。其实我也没觉得那么辛苦。”
但应松年的忙,是弟子们有目共睹的。
“
的确,在跟应松年约这次采访的时候,他的现任秘书兼科研助理俞楠告诉记者,日程排得很满。即便是在采访当天,应松年办公室的人也是一拨接一拨,由于
“学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应松年的忙,不是一个人在忙。他说自己总是喜欢有什么事情都拉着学生一起做,当初全国人大法工委行政立法研究组成立,一个个法律草案的出台都有他的学生参与,比如当今的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刘莘、浙江工商大学校长胡建淼等,直到现在,有任何学术活动他都会招呼学生们一起做,“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2008年《湖南行政程序规定》的起草也是他和王万华(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等弟子一起完成的。
在应松年看来,这是一个共同学习和提高的过程,而且在这些过程中,他的学生们也找到了各自的研究兴趣,有些人并成为相应领域的带头人。
“我最近在反思自己,好像这么多年来我的个人专著不是特别多,很多书都是学生们和我一起完成的。”应松年说,尽管有些东西是学生写的,但他会最后审定,而且会在前言或后记里写清楚各个章节的作者都是谁,因为里面很多观点都不是他自己的,但只要学生的观点能自圆其说,不是太离谱,一般都会保留。
通常,应松年还会鼓励学生发表不一样的观点。“
在张罗学生们一起做课题、做项目的过程中,应松年也会及时发现学生的优点,并不拘一格地用人。他说早在编写《行政行为法》一书时,他就发现了当时还在读硕士二年级的马怀德很不一样,“我觉得他特别有灵气,而且看问题很敏锐、很深刻,我当时就让他当了全书的副主编”。如今,马怀德已是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了。
“我一直都觉得学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能靠一个人来完成,需要有一个集体、一批人,大家一起努力,一起进行思想碰撞、交流,才会有整个事业的推进,才会出更好的成果。”应松年说。
“老人家价值观多元化”
尽管应松年手里有很多课题要做、文章要写、调研要进行,但他并不会向学生摊派研究任务,相反他会根据学生个人特长和兴趣分配工作。
“最近就有一个学生说他不喜欢做城市管理方面的课题而‘拒绝’了老师,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俞楠告诉记者。
在俞楠看来,应松年是个价值观多元化的人,他会支持学生自己的选择,“有时候我们聊天的时候他还会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什么工作好,就可以自己决定”。
不过,对于学生的人生规划,应松年也会适时提供意见和帮助。“我经常跟学生接触,对学生的特点都比较清楚,会建议他们从事研究或行政工作等,有时在找工作的时候也会帮帮他们。”应松年说。
提到帮助学生,俞楠告诉记者,曾经有一次应松年推荐学生去某高校工作,该学生也顺利通过了面试,但后来学生又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就跟他说自己不去高校了,“
“
“我不太会发火”
宽容,是受访的学生对应松年的一致评价。
王静说自己曾经是个“马大哈”,在刚任科研助理的时候犯过很多错误,但应松年都很宽容,从未发过火。
王静给记者讲了两个小故事:“有一次帮
提到这些事情,应松年说:“我是个不太会发火的人。学生有做得不对的帮他改进,骂一顿没什么意义,而且帮他改进的过程可能会比骂他一顿印象更为深刻。”
也的确,在应松年的宽容之下,王静说自己很快从一个“马大哈”变成办几百个人参加的会议基本都不会出错的人。
尽管对学生很宽容,王建新告诉记者,谈及侵犯公众权益的事情,应松年的声调会格外高,甚至会用手高频率地敲打着桌子说:“这个事情怎么可以这样呢!”
“
为人的宽容和治学的严谨,是共生于应松年身上的两种特质。
让王建新记忆深刻的是,去年“钓鱼执法”情况被媒体曝光之后,应松年曾跟他提过可以写写这方面的文章。“我以为老师只是随便说说,但我写完一篇一两千字的文章发给他后,老师竟然改了三遍。我觉得这至少反映出两点,一是老师对学生很关心,二是老师治学很严谨。”谈及应松年给他印象最深的一件事,王建新首先说的就是这一点。
这种严谨体现在教学上,就是认真上好任何一堂课。
在学生们的记忆中,应松年是极少落课的,在他的日程安排里,给学生上课从来都是第一位。应松年曾说:“上课是教授的天职,两个学生与二十个学生并无区别。”
王建新告诉记者,中国政法大学规定博士一年级的下半年有门课叫导师指导课,是各个导师给自己学生开的课,毕竟每一届博士生数量有限,也就一两个,有些老师就单独对学生指导,上课时间也不固定。“但
“学生都是自己的孩子”
做人的大度和宽容,治学的严谨与坚持,让应松年的学生对其保持着一定的敬畏之余,更多的是把他看成了自己的父辈或者是祖辈,并且时间久了,连学生的家属都跟他很熟。
而在应松年眼里,他和学生之间也不仅仅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还有长辈跟晚辈的关系,“学生都是自己的孩子”是他整天挂在嘴边上的话。
如果有哪个学生长期没有音讯,应松年会不停地念叨“这孩子去哪儿了”;如果有学生长期在国外,回国看应松年,他们会说“先拥抱一下吧”;有学生发现好吃的地方,会带他去吃;应松年在吃饭的时候也会念叨某个能吃的学生,说如果他在这桌菜就能吃完了;学生结婚生子,应松年都会亲自挑选礼物送给他们,近年来还多次担任学生婚礼的证婚人,如果无法参加婚礼,也会用大红纸打上祝词送过去;即使是平日里的出去讲学回来,应松年都会给学生带小礼物,最近一次去越南还给每个人带了一瓶香水……
说起和应松年之间的点点滴滴,弟子们都觉得“太多了,且说不完”。
就在不久前,应松年还作为证婚人出现在其博士生曹鎏的婚礼上,他还自己发明了一套证婚词:家庭和谐是社会和谐的基础,怎样达到和谐和美的境界?我不由得想起了马英九的话:“家事处理三原则:大事由先生决定,小事由太太决定,至于何谓大事,何谓小事?这由太太决定!”
温馨而幽默的语句,道出了老师与学生之间超乎师生关系的情感。
原文链接:http://www.legaldaily.com.cn/zmbm/content/2010-04/22/content_2121110.htm?node=203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