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白云、天河等区有多处天桥和高架桥的桥底,浇筑了密密麻麻的金字塔般的水泥锥。知情人士表示,这是为了不让流浪者在桥底下聚集、露宿。不过,对于记者的追问,却并没有单位站出来认领。对此,有市民认为,城市管理部门应宽容对待流浪汉,采取人性化的管理方式。(《南方都市报》7月3日)

水泥锥纵横交错,浩浩荡荡,看上去颇为壮观。只是,当其被用来对付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时,未免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吊诡的是,浇筑出这些水泥锥的城市管理部门,明明做了“好事”,却又纷纷拒绝承认。难道这些无人认领的水泥锥果真是太空人所造?我们的城市,到底又该如何面对那些可能有碍观瞻的流浪汉?

流浪汉并不是城市的耻辱,而是一种客观存在,一种需要规范但首先必须宽容的社会现象。自有城市始,流浪汉就出现在城市街头。那种希望街面上干干净净,大家都光鲜整洁的想法,不仅天真,也注定很难实现。因为,以交往、聚集为主要功能、以陌生化为重要特征的城市,往往更适合流浪汉生存。只要流浪汉存在一天,则城市不可能完全驱逐他们。

成熟的、理性的城市管理者并不会急着驱赶流浪汉,甚至处处设防,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通过一些制度的建设,为流浪汉提供一些必要的保障。比如免于饥饿、免于寒冷、免于死亡;再比如,不使其存在影响到正常的社会秩序、干扰其他社会群体的生活,等等。这种积极的行政力量介入,同样体现得十分谨慎、克制、善意,而非一种强制性的钳制。

以水泥锥这样尖锐的利器对付流浪汉,不仅不能取得预期效果,很可能会激化本已存在的对立情绪。这样做,表面上看,似乎清静了,也没人来随意露宿了,但它只不过是将流浪汉的活动场所转移到了别处,或者推到了另外的城市。试想,总不能在所有城市、城市里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浇筑上水泥锥吧?

总有一些城市管理者习惯性地依赖甚至崇拜行政强力,粗暴、强硬地对待民众,而缺乏柔性、人性化的治理思路。这种人为的对立,本来完全可以避免,至少也有诸多替代方法可以采用。值得警惕的是,一个水泥锥林立的城市,很难讲仅仅是针对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俟机缘巧合,这种强硬同样会加诸随便哪一位市民。

与衣衫不整的流浪汉相比,那一排排触目的水泥锥才是城市真正的耻辱。砸掉有形的水泥锥可能很容易,而祛除一部分人心中的水泥锥则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