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丁
发布日期:2023-11-20 来源:法治网

□ 刘兰根

记忆中,补补丁是母亲经常做的针线活。她的笸箩里永远有用不完的碎布头。不论是自己裁剪衣服,还是去缝纫社定做衣服,母亲总是不忘把裁衣服的边角料收好,这可是有大用处呢。

母亲手巧,补补丁也讲究美观。我的衣袖经常磨坏,母亲把两只袖子剪去一截,换上差色的蓝布,像是戴了两节新套袖,别致而美观。花洋布袄面落色了,母亲翻过来做,看上去又像新的一样了。

为防止衣服磨损和弄脏,新做的棉袄,母亲在衣襟处绷上两块布包起来,领子上缝个领刺儿,袖口处缝个袖头,袖头多是用旧袜筒,正好合适还有松紧性。新做的布鞋,在鞋尖处缝一块布,做个包头。

母亲的裤子上,膝盖处的补丁是竖长方形的,屁股上的补丁是溜圆的。没有补丁的裤子,那是走亲戚时穿的,平时都压箱底。那时候不论是赶集买一件衣服还是做一件新衣,若是急着上身,邻居或熟人就会笑话说:“也不放放就穿啊”。言外之意是不会过日子,放不住,等到有事出门的时候没有像样的衣服了。那时候穿的新衣服有一个普遍的特征,折叠的印痕特别明显,这才能看出是刚从柜里拿出来的。

奶奶的窗台上常年放着一个木头补袜板,不用像我母亲一样,补袜子常常要把袜子套在手上才能补得平整,那时候我觉得奶奶家真富有。

袜子只在冬天才穿。布鞋经常顶破了洞,露出了大拇哥,找块布缝住,还能对付一阵子。夏天里,有一双塑料凉鞋真是太幸福了,刷鞋方便,还能蹚水玩。母亲给我买的凉鞋大了两号,一走一趿拉,为的是让我能多穿两年。结果穿了两年的凉鞋刚刚合脚,却晒风化了,折了一条带子,母亲坐在灶前,把铁火柱在灶膛里烧红,把凉鞋放在风箱上,一手对好裂口,一手拿铁火柱猛地一烫,随着白烟升起,一股焦煳味直冲鼻孔,凉鞋的带子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疤痕,晾凉后,再用手扽,果然结实了。

不只是穿的,用的也要缝缝补补。夏天的旧扇子,母亲用布包上边。麦收前,七八个大包袱、几十条口袋,母亲一一过手,用旧布把窟窿补上。那大包袱上的补丁越来越多,拿起来比新做成的包袱沉了不少。有一次,二姨借了我家几个大包袱去卖棉花,还回来的时候乐得合不拢嘴说:“我去卖棉花,上秤后包袱是论个刨皮儿,恁家这大包袱比别家的沉不少,我这回可是太上算了……”

家里唯一的铁锅漏了一个小洞,补锅的匠人要等到冬天才会来村里,母亲捏一小块面团堵在窟窿上烧住,刷锅时小心翼翼,过几天再补一回。

家里有几只大口碗都是带着铁锔子的,有两口盛粮食的瓮也有铁锔子。母亲说锔过的更结实。

房檐处总是漏水,雨季前父亲总要补一次房檐,重铺一回塑料布或油毡,把砖头重新抹上黄泥垒好,有时候还要把折掉的椽子换几根。

回望时光深处,生活总是有缺憾,残缺处,修修补补,不会轻易放弃。补丁的岁月让我们懂得了珍惜,学会奔跑,也学会疗伤。

(作者单位: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区公安局)


责任编辑:谭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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